胡琏兵团在潮汕

一、胡琏溃军南逃潮汕

1949年4月21日,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,以雷霆万钧之力,直捣国民党政府的老巢,23日南京解放。胡琏军队成为在东线被击溃南逃的国民党残部之一,从浙江鼠窜江西,再从江西择路粤东潮梅,准备从汕头口岸逃往台湾。

胡琏是陕西华县人,黄埔军校第四期学生,1927年参加北伐战争,1932年至1935年曾带兵围剿江西中央苏区革命根据地,因“剿共”卖力,得蒋介石赏识,由营长逐步升迁,到抗日时期已升为军长,并调任蒋介石侍从室参谋。1947年又调往范汉杰兵团任中央纵队指挥官。翌年,就任蒋嫡系部队第十二兵团副司令。淮海战役中,十二兵团在双堆集被解放军包围,胡琏急得乘飞机到南京请求蒋介石放毒气弹来帮助兵团突围。12月15日,胡琏和兵团司令黄维乘黄昏之时弃部逃走,途中黄维被俘,胡琏虽乘战军跑掉,但也中弹受伤。

胡琏从淮海战场逃脱后,奉蒋介石的旨意,在浙江、江西一带收拾残兵败将,重起炉灶成立第二编练司令部(即闽浙赣边区司令部),胡为司令官。因收受的为原十二兵团残部,又称十二兵团或胡琏兵团,下辖4个支队,代号洪都、抚河、会昌、上饶。每两个支队有个指挥机关(也称军部),代号龙蟠、雄狮。每个支队有3个团9个营,每营有3个步兵连,1个机枪连(配备4挺重机枪)和1个炮排(配备4门炮),每个支队还有火箭炮2门。军部有警卫团,支队有警卫营,全军约有15000人。

1949年夏,全国解放战争形势迅猛发展,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,向未解放地区发动全面进攻,国民党政府面临土崩瓦解。6月,胡琏溃兵在解放大军追赶下,又从江西分两路逃窜广东,一路是“洪都”、“抚河”两个支队,由赣南入粤东平远,过蕉岭,经梅南来潮汕。一路是“会昌”、“上饶”两个支队,由赣南入闽西武平,经上杭到永定,由峰市入大埔来潮汕。7月,国民党江西省政府主席方天也率余部一万多人,尾随胡琏来粤。胡琏残部南下一路于7月1日进入广东平远界境,6日入梅县,10日占新埔和白渡,18日又由丙村经溪南进攻松口,19日又窜犯隆文。东向一路7月4日抵福建上杭,5日到十方,6日抵庐丰,12日到中都,13日窜象洞、洪山寺,17日进入广东峰市,18日前锋达大埔的石下坝。

胡琏的这支部队士兵素质差,士气低落,又因屡遭打击,已成惊弓之鸟,为免被围歼,在行进中每团之间相距最多5公里,加上辎重在江西宜黄被解放军所截,校官以下都得自背行李,行动十分迟缓。胡琏军队南下路上的国民党地方政权大多已被中共地方武装所摧毁,军队的粮款毫无着落,所以败军各部就象蝗虫一样,到那里吃那里,逢人就抓,逼着“搞粮食去”,弄得多的吃好,弄得少的吃差,但长官却大吃大喝,士兵很为不满。胡琏不得不动员部下说:“打到潮汕去,一切都有办法的。”可以说,胡琏军来潮汕的目的,就是抢掠一阵后向台湾逃遁。

为了保住这支残存的反共武装力量,蒋介石于6月令陈诚把先期撤往台湾整编,并在台得到美械装备的原十二兵团18军11师(又称台湾新军,是蒋介石自诩为五大主力军之一的主力师)运来汕头,接应胡琏、方天残部,占领潮汕,并扼守汕头港这个桥头堡,以保住退回台湾的出海口。

二、抗击胡琏匪军的指示和部署

中共闽粤赣边区党委(下称边区党委)早就觉察到胡琏兵团要窜来粤东的企图,并把胡军行踪及时向党中央报告,1949年6月边区党委给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信,就胡琏兵南窜广东的可能性和目的意图,及边区党委对边纵(即闽粤赣边纵队)兵力的布置等问题作了报告,“并望中央令南下大军早日来我边区,帮助巩固与展开现有局面”。

同年7月3日边区党委就目前的形势与任务作了深刻的分析和重大部署,并于7月6日发出指示:由于中央决定今年全部解放华南,不让残敌负隅,因此赣南残敌在我主力威胁下,不敢在赣立足,正南逃苟延残喘,胡琏残部万余人,一部由汀州向上杭、武平挺进;一部由寻邬向平远推进,窥我兴梅。估计敌人的企图,主要是抢夺粮食,占我韩江已解放之若干市镇及交通要道。如我方主力未南下,我又不能给以痛击,敌可能逐步侵入农村基地。因此,这一反抢粮保家乡的斗争,将是华南解放前夕的一次残酷斗争,绝对不能忽视。我们的军事部署,边纵主力仍放在韩江两岸之丰顺与饶平间。韩西部队任务:一面肃清丰(顺)北地(主)反(动分子),一面监视潮汕敌人。韩东部队要相机攻击饶平、云霄、诏安及向澄海推进,威胁潮汕。二支队(即边纵第二支队)位于关埠小北山,截断榕练两江。一支队(即边纵第一支队)位于平(远)蕉(岭)之间,阻滞敌人前进,并乘敌前进赣南空虚,袭击寻邬、会昌。闽西支队位于上杭、武平,控制汀江,并以一部由龙岩向南靖、平和发展。各县独立营部署于各地主力旁边,配合作战。傅柏翠之义勇军则活动于汀州、连城、清流、永安。此次作战任务,第一为保护夏收,不让敌人抢粮。第二掩护各地基地安全,完成培养干部工作。第三隔断敌人于各个据点,以便在有利时机集中优势兵力歼其一部。因此,必须广泛开展地方团队及民兵的游击战争,深入敌人心腹,破坏敌人交通,肃杀敢与敌人接头向我进攻之地反头子,捕捉敌人交通采买人员,务使敌人失却手足耳目,抢粮无法实现,便于我集结主力歼其一部……我们还应在党内外广泛宣传教育,动员一切力量,参加这次的反抢粮、保家乡的战斗。

中共潮汕地委(下称潮汕地委),认真贯彻执行边区党委的战略部署,对面临的新形势进行了紧急布置。7月10日中共华南分局书记方方发表《继续进攻,彻底消灭残敌》的文章。10日和12日,方方和魏金水(边区党委书记兼边纵队政委)给刘永生(边纵队司令员)、铁坚(边纵队副司令员)、林美南(边区党委副书记兼边纵队政治部主任)、曾广(潮汕地委书记兼边纵第二支队政委)发来两封指示信。15日边区党委发出致各地委并转告各支队信。针对南逃胡琏兵团窜犯粤东的企图和敌人必败、人民必胜的道理及边纵队的部署、对敌斗争策略等问题作出了客观的情况分析和具体指示,这就为胡琏军队大量涌入,给潮汕地区造成的短暂严峻形势,作了政治思想上、组织保证上和军事行动上的充分准备。同月15日,边纵队司令部、政治部还发布告边区同胞书和告国民党官兵书。号召广大人民团结一致对付国民党败军,并警告国民党军官应认清形势,调转枪口,站到人民一边。

与此同时,中共华南分局、边区党委命令二支队在南线潮(阳)普(宁)揭(阳)丰(顺)监视汕头敌人动向,待机截击南逃之敌。为了完成南线阻击任务,加强与统一作战部署,以边区党委、边纵队驻潮汕代表林美南为首组成了临时作战指挥部,统一指挥在潮汕的边纵二支队、边5团、暂编三支队和边纵队直属暂编3团等部队。9月,指挥部又从二支队1团、4团、9团调集200多人组成精干突击营,由1团团长陈华率领,向潮普惠边一带推进,寻找战机,主动出击敌人。

三、人民武装阻击胡琏残敌的窜犯

1949年6月25日,国民党18军11师师长刘鼎汉率领3个团在汕头市登陆,刘到汕后为打通潮梅走廊(即兴宁至揭阳公路和韩江水路)接应其主子,首先伙同在潮汕的国民党闽粤边区“剿匪”总指挥兼321师师长喻英奇,对潮汕人民游击区大举进犯,企图消灭中共地方武装,巩固其沿海滩头阵地,中共潮汕地委和驻汕边纵部队为了保卫家乡,保护人民生命财产,多次阻击胡琏匪军的窜犯。主要的战斗有:

攻点打援,阻击刘鼎汉部援军

林美南决定利用刘鼎汉部初到潮汕立足未稳、部署未就之机,杀他个下马威。6月27日,他给边纵二支队下达指示:你们应集中兵力下平原、寻机歼敌。二支队根据这一指示,决定攻打潮阳赤寮(即谷饶)的国民党黄少初保安营,并预计仗打响后,刚到汕头的刘鼎汉部必将来援,趁此可引蛇出洞围而歼之。7月5日上午,二支队和边5团以6个团3000多人的优势,兵分两路,一路打援,一路发起对黄少初的围攻,战斗至近午时刻,刚驻进潮阳棉城的刘鼎汉部600多人,果然乘车向赤寮开来,途经金浦抵临昆山下时,遭隐蔽于临昆山的边5团猛烈阻击,激战至黄昏援敌败退,保证了全歼赤寮驻敌的完全胜利,此阻击战,共毙伤援敌60多人。中共潮汕部队与刘鼎汉部的第一次较量,就给“台湾新军”以当头一棒,压住了“自诩有美式装备的主力师”的嚣张气焰。

保卫大北山解放区

七八月间,胡琏、方天所部2万多人,沿兴梅公路和韩江水路陆续逃往潮汕平原,在“台湾新军”和喻英奇等国民党地方部队的配合下进驻汕头及其附近各县。他们在汕头设立了东江指挥所,潮汕警备司令部和江西省流亡政府等机构,为了弥补兵力的不足,又在潮汕大肆强抓壮丁,还将喻英奇属下的一些保安营编入胡琏兵团。兵力部署上,一方面以两个师的兵力确保汕头市、广澳、达濠、南澳等出海口和沿海要点,一方面凭借其在军队数量上、武器上的优势,进占潮汕各交通要道和重要据点,并策划采取以攻为守、以进为退的办法,对我大北山解放区发动进攻,借此巩固其已占领地区。

潮汕作战指挥部对敌进攻大北山早有准备,把暂编三支队布防于五经富前面的陈岗围、高明村;二支队6团布于上陇至京溪园一带;3团布于顶埔、金坑一带;4团、9团布于钱坑、甘石径和梅塘一带;8团布于五华县平南一带;边5团于大岭下机动待命;各部队连成阻击防线,严阵以待。

9月21日,胡琏部4000多人,分5路向大北山发动进攻。一路由丰顺汤坑埔仔寨向五经富。一路由棉湖经洪沟向顶埔。一路由揭阳桐坑经高明进五经富。一路由普宁泗坑、里湖向钱坑、甘石径。另一路由五华油田向平南、茶亭岗,从大北山西北配合进攻。拂晓,敌军1000余人,从埔仔寨向陈岗围发起进攻。接着敌主力一部1000余人也从桐坑、高明方向而来,以骑兵为先导,直扑五经富。三支1团从陈岗围抢登排子岽迎战。在五经富的3团抢占村后虎尾岽英勇阻击。激战终日,打退敌人多次冲锋,毙敌营长以下40多人,伤敌40人。

与此同时,另一股敌人自高明分为几路向京溪园一带推进,企图侧后迂回合围歼灭三支队。其中一部抵上陇对岸渡口,以猛烈的火力掩护强渡龙江河。二支队6团2连即于上陇渡口奋勇阻击,敌三次强渡均未得逞。另一部乘隙从京溪园、园墩渡过龙江河。驻守京溪园渡口的二支队6团的独立连配合来援边5团把敌压制在河岸边;边5团3营在机炮连火力支援下拦击仍在渡河之敌后续部队,切断敌首尾联系,并以7连协同侦察排消灭退守河岸之敌。激战至晚,向京溪园、上陇进犯之敌狼狈退走。从而粉碎了敌人合围三支队和窜犯灰寨南山的企图。

从棉湖、里湖方向进攻的敌人,在顶埔、钱坑、梅塘山等地遭到3团、4团、9团阻击不敢前进,向普宁县城撤退。五华油田一路敌人,被8团和平南、安流、八乡山民兵成千人围击,也只好撤回水寨。

大北山保卫战取得重大胜利,共毙伤敌营长以下100多人,保卫了解放区,捍卫了潮梅行政委员会和潮汕地委等领导机关,使大北山根据地人民避免了一场浩劫。

凤凰山飞凤径的伏击战

地处韩江东岸的解放区凤凰山也遭到了胡琏军袭击,9月30日,胡琏残部2000多人,由大埔撤至三饶(当时饶平县县城)。10月2日窜进凤凰圩,四支队领导正确估计胡军撤出时间、路线,在凤凰通往潮安必经之地,地势险要的飞凤径布置伏击。当时在凤凰山根据地的四支队部队只有15团,11团部分连队共400多人,因此决定采取截击胡军后卫,歼其一部的打法。10月4日,胡琏2000多人,成长蛇阵沿山向潮安撤走,当胡军大部队已经通过时,埋伏在飞凤径两边山头上的15、11团一齐开火,当场击毙击伤敌军数十名。胡兵遭到突然袭击,有的丢枪跳下山涧,有的钻进灌木丛躲藏,乱成一团,敌的前头部队急忙调转回来。鉴于敌我力量悬殊,四支队主动撤出战斗,此役毙伤敌人53名,俘敌43名,缴获炮弹、子弹等物资一大批。据资料记载:当胡部到达潮州城之后一查,共减员300多名。

打胡军最后一仗——涂洋山之战


大北山保卫战后,潮汕临时作战指挥部命令二支队主力迅速向普宁方向追歼逃敌,并决定集中二支队1团、3团、4团、9团以及边5团、3支队共4000多人的兵力,围歼敌驻普宁泗坑村的一个团和驻合埔村的一个榴弹炮团的敌军。由二支1团从涂洋山向驻泗坑敌正面发动主攻;3团、4团分别从泗坑西北面的大湖山、东南面的山湖村迂回合击,边5团于泗坑西北溪桥山担负打援,阻击泥沟方向来援之敌;3支队两个团布于西北外围的社山、东山准备歼击普城方向援敌。驻泗坑之敌害怕逃跑中被歼,以进为退,10月11日凌晨,成千人向二支队1团在涂洋山的阵地进攻。9时许,1团、3团与敌在涂洋山展开激战。4团即登上山湖村背后山地,配合1团、3团进行侧后攻击,敌人以猛烈炮火向1团、3团、4团阵地轰击,双方展开激战。上午,驻果陇乡之敌,经乌石占领石鸟山向泗坑村侧援。10时许,边5团于溪桥山阻击援敌。另一股敌人从溪桥山北面夏地村作侧翼迂回,也遭三支队阻击。由此,流沙至里湖公路南北形成两个战场,彼此凭山对峙激战。战斗至下午2时,鉴于敌援军不断增加,边纵部队主动撤退。已遭受痛击的敌军也退下。当晚泗坑、合浦之敌,盲目炮轰一阵后,急忙向潮阳方向撤走。

涂洋山之战,虽然没有达到歼敌目的,却使国民党正规军胆寒,一夜之间,普宁驻敌全部撤走,12日普宁全境解放。涂洋山之战成为中共潮汕地方武装打胡军的最后一役。

胡琏残兵在潮汕各地遭到人民武装的一再阻击痛打,为保持实力好下海逃跑,他们所到之处拉壮丁抢粮食,残害群众,无恶不作。据不完全统计,潮汕各地被胡军抓去当兵的有五六千名青年,仅普宁一县被掠去壮丁就有1937人,被毒刑而残废者120人,被枪杀者20人,枪伤者14人,被勒去港币144400元,米60万斤,猪250头,鸡鸭5500只,鞋3000双,还有其他物资一批,弄得鸡犬不宁,人心惶惶。

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北京宣告成立,14日祖国南大门广州解放,17日福建要塞厦门解放,这样,潮汕的胡、方余部便处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下大军的钳形攻势下。胡琏、方天感到大势已去,于13日前后,将其在潮汕各地部队分别向潮安、汕头集结,准备从海上逃走。这时盘踞潮汕多年,自恃一方“霸主”的喻英奇也感到日暮途穷,除留下两上护舰队外,其属下的32师,汕头警备指挥部,边区“剿匪”总部及边区政工室等机关及各级人员,于10月11日先乘“金钢”轮撤往广州,西逃湛江电白。

中国人民解放军闽粤赣边纵队乘胜展开解放全潮汕的最后战斗。10月19日揭阳解放,20日潮阳解放,22日潮安解放。在南下解放大军和地方武装部队的威迫下,20日前后胡琏、方天残部在汕头市抢掠一阵后,乘台湾国民党当局派来“自由”号万吨轮船及其它军舰船只由汕头港和潮阳的海门逃往台湾、金门等地。当21日敌11师和14师最后一批人员要撤离时,还准备炸毁汕头飞机场、水电厂、电信局和烧毁荣耀桥等主要交通、电讯设施。在中共汕头地下工作团的领导下,工人纠察队和革命职工群众奋不顾身、千方百计加以保护,才避免了这场大爆炸和大火灾,使汕头市完好的回到人民怀抱。


- 秦梓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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